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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父亲》连载之5 6 7合集

作家肥猪满圈 北京作家编剧老李 2020-02-07

小说《父亲》连载之5  6  7合集


文/肥猪满圈


前几天,发了第1-4集,这是我的小说《父亲》之五六七合集。把这15集全部发完了,再发新的,要不一部分没看过前15集的,没法接得上茬儿。


全部原文未改,有些话和小说无关,是描写当时写作此文的场景,您别见怪!


图片为承德福寿须弥之庙,仿西藏日喀则扎什伦布寺建造,承德人把此庙叫做“班禅行宫”。此庙是乾隆皇帝为迎接六世班禅大师访问承德觐见皇帝陛下而特意修建敕造的。此为承德外八庙之一也。




第五集

 

獾子,这就是我说的那个进院儿的“东西”。獾子,不可怕,就一小型动物。而可恶或者说恶心的是,这种动物的巢穴大部分在坟墓里。它把土坟盗个洞,它就住在棺材里。此图为圈养的獾子,也就是人工饲养的,养它,就是为提取獾油入药。

 

第四季写门外啪啪敲门,声音很大,我出去一看,一怪物,很笨拙,和我对峙好几分钟。

 

我细一看,此物后腿长,健硕,但是前腿短,而且细。怪不得蹿房越脊技术欠佳,甚至比我都不如呢,因为我“前爪”按比例,比它长多了。

 

说实话啊,我一看此物长的,形容憔悴,面目猥亵,贼眉鼠眼,我当时真以为这是一怪物呢。

 

很多人可能会问,你妹妹妹夫呢?不出来和你一起打“鬼”吗?

 

他俩在另外一个房间,我爸睡最东头的房间的隔间儿,妹妹妹夫睡最东头第二间。我在中庭,第三间,西边,还有两间,等于是我在中间。

 

我每天晚上都和妹夫干个一斤来白酒,妹妹和妹夫白天干活累,晚上歇了,睡的香。而且敲的,是我的门,估计他俩听不见。

 

贼眉鼠眼那家伙看着我,我看着它。它跑不了,我也不敢抓他,我怕它咬着我。

 

我能逮住它,它到是咬不死我。但是,只要碰破一点皮肉,就得打狂犬疫苗,而且一打,就得半年,我怕的是这个。

 

旁边有一把大扫帚,我觉得扫帚的横断面更大,更能低档这家伙。于是乎我就丢了铁锹,换了扫帚,继续扫荡这个鬼东西。

 

我越看这个东西越他妈的来气,啥东西啊?长的这么难看?瘦长脸,嘴挺长,金黄棕黑色毛儿,冲我直呲牙。

 

我心说,你呲你大爷啊?你他妈的有啥事儿?半夜咣咣敲门?

 

我一边用扫帚捅它,一边训它,数落它。妹妹扫帚捅到它,它就冲我呲牙,它一呲牙,我就更捅它。

 

捅的它估计也有点不耐烦。但是不耐烦它也得忍着,因为我不放它,它跑不了。

 

当时要是有厚的手闷子,防护的好一点,穿着军大衣,估计我直接扑上去能把丫按住,逮住丫挺的,完全不是问题。但是就怕万一被它咬了或者爪子抓了,打狂犬疫苗太麻烦。

 

我琢磨来琢磨去,放丫挺一马得了。

 

主意已定,我就闪在一旁,给它让路。它还挺拘谨的,很谨慎,不敢走。

 

后来我绕道它身后,把路完全给它让开,他才一颠儿一颠儿地跑了。

 

看着它的背影,我就琢磨,这尼玛的到底是个啥东西呢?

 

我当时忘了,应该给丫拍几张照片,画影图形就好了。

 

我就觉得,这肯定不是啥好东西。可能,这就是院儿里进来东西了的所谓“东西”,应该是不祥之物。总之吧,感觉特别不好,因为这东西长的,实在是不吉利,形容枯槁猥亵,贼眉鼠眼的,非常丑陋无耻的感觉。

 

 

早晨,我先跟妹夫说,夜里,院里进来一个东西,啪啪啪敲门,长的前腿短后腿长,东墙都上不去。

 

妹夫说獾子,我说你确认?

 

妹夫说确认,獾子,一点没错,主要住在坟茔里。

 

我一听,住在坟茔里?

 

妹夫说对啊,你看山上的坟地,很多坟都有一个大窟窿,窟窿挺粗的,扒出来很多土,那就是獾子洞,他就住在死人的棺材里。

 

我一听,真他妈的有点瘆人。

 

白天,我又问了很多人,告诉他们这东西长的啥样,老人基本一致准确无误地认为,是獾子无疑,不用讨论,肯定是。

 

我百度了一下獾子,原来可不是吗,杂食性动物,吃肉也吃粮食,主要住山洞土洞坟墓里。獾子最值钱的是油,獾油就是著名的治疗烧伤烫伤的药物。包括现在的大医院,獾油也是治疗烧烫伤的主药。

 

我妹夫说,前些年,冬天,不老刨獾子洞吗?难道你忘了?刨出来一个,能弄100多斤粮食(主要是玉米大豆小麦高粱包括各种果仁儿榛子等)。这些年,没人刨了,因为没人惦记那100多斤粮食了。

 

我问妹夫,他为啥喜欢住坟墓呢?

 

妹夫说,就一个原因,省事儿,别的洞,它得费多大劲儿?坟墓,挖不深就是棺材,它把棺材咬一个窟窿,住棺材里多爽,宽敞明亮,几室几厅,洗手间厨房卧室客厅一应俱全,多好?

 

我了然!

 

我琢磨,这家伙,您半夜三更,挺吓人的,跑我家来咣咣的敲门,你想干嘛?

 

我老家的习惯是一年当中任何一个节日都得上坟,再加上祭日清明等,一年得去七八次十来次坟地。莫不是这只獾子今儿喝多了?喝大了,因为坟地有很多酒,上一次坟带一次酒,有的甚至整瓶儿就扔坟地了。

 

也许这家伙吃着蛋糕喝着白酒,喝多了信马由缰的,想找个住的地方?忽然发现这地儿敞亮,敲门想进去歇会儿?

 

獾子咣咣的砸门,我估计是挖土挖习惯了,把塑钢门当成土来挖了,所以才咣咣咣和有人敲门似的?

 

 

 

我心里琢磨,坟墓里的东西来访,肯定不是啥好事儿。

 

各位记住了,我写的,可不是什么迷信,一丁点儿都没有。即便有,那也是我把我的心理活动写出来了而已。

 

比如前几集,我爸老说屋里有人,让我们把“人”打出去,很多网友说,那就是黑白无常来索命了,拿的,也不是绳子,而是勾魂索。

 

这种事儿,信不信,纯属个人意愿。但是,我爸老说屋里有人是真的,院里进来“东西”(獾子),也是真的。这都是我亲历的,正因为在老爸去世前,这么多的不寻常,我才决定把这些事儿写出来。

 

 

我知道,老爸的日子不多了,“东西”都来了,快到寿星了,我和妹妹能做的,就是等待这一天的到来。



第六集

我有点两难,有的朋友觉得每一集太短,没看够;而有的朋友觉得不要太长,太长了看着累。

 

其实人,老了,吃不动了,也穿不了,即便穿的再好,甚至连走路的机会都没有,给谁看?整天泡在屎尿窝儿里,哪还顾得了这些?穿的再好,对于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还有意义吗?即便你有钱,即便你可以每天让你的老家儿吃鲍鱼,但是,老人还吃得了吗?甚至可能很多老年人的胃,一顿鲍鱼就得要了命。

 

老人只能喝稀粥,吃米汤,吃软软乎乎的,无关口味,甚至无关营养,先得咽的下去。能咽下去的情况下,再顺便,有点营养口味儿好点,那就更好了!

 

米汤,不金贵,不需要花多少钱,甚至对于即便很穷的家庭而言,米汤的花费都可以忽略不计。但是,有几个老年人几乎每天都能喝上一口米汤的?

 

那得需要时间熬制,不光是功夫,更是耐心,甚至是金心。

 

好在,我的父亲几乎是每天都能喝上新鲜的米汤。即便今天没做,但是也有昨天的米汤。他想喝,至少能喝的上。

 

其实想想,米汤对于我的父亲而言,可能就是他此生最大的保健品。一辈子,没离开过米汤,一直喝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父亲不爱吃白面,爱吃白面掺玉米面蒸出来的发面(我家的一种吃法)。即便是农村,现在弄点能吃的玉米面,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想吃玉米面,首先得要把玉米去皮儿,因为牛羊吃料(主要是玉米面),不用去皮,直接加工成玉米粉就可以。但是现在人吃玉米面,得要先去皮儿。

 

去皮儿之后,再把玉米加工成玉米面,程序,很复杂。

 

好在现在的农村,种地有播种机,拉东西有三马子(电动或者汽油三轮车),养牛有铡草机,我妹妹先后买了三台铡草机,都用坏了两台,现在还有一台可用。因为牛羊多,去专业的加工点儿加工玉米面费用昂贵,因此我妹妹早就买了加面机,学名叫粉碎机吧?加面机可以加工细面儿和粗面儿,七八个罗。而人吃的,需要加工成最细的玉米面粉。

 

弄点能吃的玉米面,比白面还贵。

 

妹妹伺候父亲,很辛苦,尤其最近两三年,更加辛苦。比如尿戒子,或者叫尿垫子。都是大约1米见方的小褥子,多的时候得有20多个,湿了就换,洗衣机一洗,凉院子里。

 

尽管父亲那时候全部能自理,能吃能拉,自己能倒开水喝,自己能解决自己的几乎所有问题。但是老年人,尿裤子尿床几乎是家常便饭。老年人憋不住尿,说尿床就尿床。

 

妹妹每天早晨,都看看尿了没有?尿了就换一个干净的,尿了的尿垫子洗了。

 

我爸,还老不好意思,说不用看,没尿。

 

我妹妹:“起来,我看看。诶呀,这不尿了吗?快起来,我给你换了”。

 

我爸:“没尿多少,不用换”。

 

我妹妹:“起来,快点儿,那屋晒太阳去!”。

 

老年人啊,就是不想麻烦儿女,能不麻烦,就不麻烦。因此说,宁愿自己睡湿褥子,也不想儿女老给换。宁可自己睡净湿呱哒的“水床”,能瞒就瞒着。

 

妹妹有时候一洗,五六个尿垫子,院里挂的,东一个西一个的。

 

因为院子里牛羊多,尿垫子,再洗,也有咸味儿,对于牛羊而言,那就是滋味儿。

 

因此我爸的尿垫子,被牛嚼了,也得有个二三十个。今儿这个牛嚼一个,明儿那个牛嚼一个。

 

对牛而言,它也吃不下去尿垫子,但是嚼着有滋味儿,说白了也是闲的找揍的节奏。因此老爸的尿垫子,今儿嚼一个明儿嚼一个。

 

老爸铺的褥子被子,不太好了,或者脏了,一个褥子,能做俩尿垫儿,一床被子,能做四个尿垫。就这么循环往复,永无休止。

 

不断地被牛羊嚼了,也不断地补充新的,妹妹和尿垫子干了好几年。

 

我原来是不知道,后来我才知道,有卖的纸尿垫,也很大,60厘米X90厘米。面儿是无纺布做的,铺上吧,也算是舒服。现在医院的病人身下,用的都是这种东西,我也是去医院看病人,看到才知道的,以前不知道。

 

后来我就买纸尿垫儿,我爸还不舍的铺。开始是几代几代的买,后来在淘宝,一次十包十包的买。现在,我爸走了400多天了,家里老房子里,还堆着很多纸尿裤和纸尿垫儿。

 

我爸说:“诶呀,这要铺,得多少啊?这哪铺的起啊?”。老爸的意思是,我这要再活个一年半载三年五年的,合着一天一个一天俩的,这得铺多少啊?

 

我说:“您就铺吧,不贵,一片才两三块钱”。

 

我爸:“哎吆我的老天啊,净是钱了,两三块钱一个?就这个?”。

 

我说:“你瞪什么眼?显你眼大啊?两三块钱一个,还贵?琢磨什么呢脑子?”。

 

我爸:“哎吆我的老天爷噢,这不都是钱了”。

 

我说:“您一天两片儿,一个月60片。三六不才180吗?哪有您说的那么贵啊?”。

 

我爸:“都是钱,我这长病,帮不了你们,还得老花钱”。

 

我说:“是啊,您觉得,不好意思是吧?”。

 

我爸红着脸,不置可否。

 

我说:“那您啊,就长点志气,快点好,好了,北京打工赚钱去!”。

 

我爸:“哈,我还打工?能活着就不错了,我还打工,哈!”。

 

我说:“您觉得是个累赘是吧?”。

 

我爸:“可不吗?好也好不了,死也死不了”。

 

我说:“你还好个屁啊还好?别瞎琢磨了,多大岁数了还好?活这么大岁数,不容易,我都没想到。我们这一代人,能活到您这岁数吗?空气污染那么严重,吃的所有的东西都有毒。您好歹活活,没好好活都,就过80了,我们要想活过80,得费多大劲?您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好好活着,活到哪天算哪天,知道吗?别瞎琢磨,您别出幺蛾子,让您干嘛你干嘛,就是不给儿女添乱,知道吗老头儿?”。

 

我爸点点头:“嗯嗯,知道知道”。我妹妹,在一边笑。

 

我说:“诶,这就对了,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么多年,您玩儿得过我了吗?趁早收心,别较劲,心无旁骛,啥也别想。早晨醒了,一睁眼,就是一天,早晨没睁眼,一辈子就过去了,知道吗?”。

 

我爸看着我,一脸的不好意思:“嗯嗯嗯嗯”。

 

我说:“这就对了,乖点,没亏吃。我俩(指我和妹妹),你想吧,现在收拾你,不一愣一愣的?知道吗?”。

 

我爸:“嗯嗯,知道!”。

 

我说:“服不?”。

 

我爸:“嗯嗯,服儿”。

 

我说:“你要不服,饿你一晚上试试?不给饭吃,我就不信治不了您!”。

 

我爸:“我自己用茶缸泡方便面”。

 

我说:“我操水呢?不得我们烧?您还泡方便面,看把您能的,长本事了还。自己去小卖店,买一包去试试?”。

 

我爸讪讪地笑着,一脸的懵逼:“我也,买不来啊”。

 

 

这么多年,我每一次回家,吃饭前我爸都叫我去他那屋,意思是窗台上有酒。其实酒,都是我拿回去的。每一次我走了,比如还剩3瓶酒,我爸就问:“是你哥拿还回来的(意思是问那几瓶酒)吗?”,我妹说是啊?

 

我爸就说:“你给我拿我那屋窗台上去”。实际上是老爸留着,给我喝的。

 

我每一次回来,如果没酒了,我就去他那屋里拿,蜂蜜,白酒,红酒都有,我妹夫,从来没动过我爸的东西。偶尔家里来客人要喝酒,没酒了他去买,也不动我爸的东西。其实我妹夫知道,人家是给儿子留的,没多少钱的东西,犯不着惹我爸不高兴。

 

其实你说老人啊,一辈子为女儿想。即便风烛残年,即便自己行动都费劲了,还给儿子留着这留着那呢。

 

 

我爸的兜里,一辈子永远有两样东西,一个是绳子,一个是手纸。任何时候,甭管谁如果需要个绳子扎口袋拴个什么东西,如果实在找不到就找我爸要,我爸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兜里还一堆绳子呢。

 

手纸也是一样,一个是他自己用,其实更多的,他是给孩子们准备的。你啥时候要擤鼻子,他准掏出手纸来。尽管皱皱巴巴,但是能解燃眉之急!

 

父亲一辈子,不论在生命的任何时刻,其实都在时刻为了我们活着。

 

只是现在,风烛残年了,身体也不好了,走路拄双拐,老爸自己觉得给儿女添负担,自己活的,觉得挺不好意思!

 

兜里的扎口袋绳儿和手纸,的确不为什么珍贵稀有之物,但是你用时没有,不得短手吗?咔嚓弄一嘴鼻涕,一时没纸,你怎么擦?

 

但是守着我爸,就不存在这种情况,因为他永远有。皱皱巴巴,甚至看着挺恶心,但是那也比没有强吧?

 

很多作家哲学家大教授大学者们说过爱,这个爱那个爱,其实啥是爱,一辈子,永远想着你,永远为你准备着一切,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这就是爱。

 

而做儿女的,爱父母,永远也没有父母爱子女多。

 

所以我们,谈不上孝顺,我最不爱谈什么孝顺,我们如何对待年迈的父母长辈?我前文说了,你来俩鲍鱼,老人吃得了吗?

 

坦然处之,当朋友一样对待,帮老人走完他生命的最后一程,这就是爱!

 

说的不好听一点,老爹老妈,快死的人了,他最想什么?鲍鱼,肯定是不想了,裘皮,肯定也不想了。汽车房子,就更不想了。他就想和儿女晚辈们多待一会,你多看看他,他也多看看你,这就是年迈的父母们最想要的。

 

你真不用甜言蜜语,但是你可以花言巧语,你逗他开心可以。甚至你可以顺便教育教育他,报复报复他,训斥训斥他,这都可以。你可以告诉他,我小的时候您老打我,今儿您打不动了,躺床上,看我怎么收拾收拾您,您敢不服儿吗?

 

老人听了,估计乐的都开花了!

 

老人醒着,你和他扯淡,扯啥都可以。老人睡了,你坐在他身边,哪怕你在打盹儿,但是老人知道你在他身边,他就睡的安稳,和婴儿一样。

 

人,其实可不就这样吗?他睡着了,你看着他,就和他小的时候看着你一样,不就是这样吗?

 

我粗鲁地鲁莽地认为,也许啊,这就是年迈的父母,最大的心愿了!

 

第六季就到这儿,大约3500字。如果您觉得写的还可以,请您务必转载,感谢了!


第七集

这篇连载,我开始没想写那么多,估计大概四五千字,就写完了。但是,写着写着,就写成中篇了。其原因很简单,现在的语境,网齾络之环齾境,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几乎没有了“网民”的生齾存空齾间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弄成这样,很多网齾站,已经不能发文了。估计现在,是5000年以来,最严齾厉限齾制文齾字时代,其远胜于秦皇汉武和康雍乾慈。

 

本来,一个民族复兴的主要标志就是文化的复兴,现在好,把文化主产区主要劳作者作家 思想家甚至画家的脖子都扎起来了,只留了一丁点空隙保持能够活下来的呼吸量,至于其他事儿,您就别想了。

 

圣齾都陡然紧齾张,我家没电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几天我才知道,因为家里来了不速之客,属地府齾衙,四五方面的人,联合“查房”,准确落实所有房子里所住何人。我问为啥这么紧齾张?衙齾门说你不知道开会啊?我说我家没电视,不看新闻啊,没听说。府齾衙说不学习就不知道政策,可不嘛。

 

原来是开帯潞(非讽刺,是怕敏感)的多齾国齾会齾议,好像是36个国家,再有几天就开始了,在怀柔的雁8湖。

 

我楼下和楼上,全部被贴了封条和大张通告,原因是住人多,超过所谓的人数限制。大幅通告上,三个大红戳儿,色彩斑斓五光十色鲜艳夺目。

 

我一想,我还是暂避一时吧,继续写我又臭又长的短中长篇小说吧。

 

我开始如果计划好写长篇,我会换一种写法,但是现在已然这样了,那就按着老路,继续摸着鹅卵石过河,接着往前整吧。

 

理论上,大致应该按着时间顺序写,但是,很多事儿在多个时间段发生过,因此我就单拎出来写一集。

 

 

我爸,本来是一位很可爱的老头儿,正如前六季所写的那样,一般,自己能抗的事儿,不愿意麻烦我和妹妹。

 

但是,也有例外,比如说,我爸至少好几次为一件事紧急叫我回家。我也不知道什么事儿,急忙开车回家,好几百公里,心急如焚!

 

我回家想赶紧看看我爸,进屋一看,人老先生在我妹房间那儿,优哉游哉地晒太阳呢。我说什么事儿?我爸说没事,晚上再说!

 

我爸有严重的领地意识,我妹妹的屋,他得占着,而且是长期占着。老爸除了夜里睡觉,其他的一整天,都在我妹那屋待着,雷打不动。渴了喝饿了吃困了睡,都在我妹那屋儿。

 

晚上推杯换盏,“宾主尽欢”,大约八点,我爸回他屋睡觉去了。睡觉前,把我和妹妹叫过去,我妹夫坏坏地看着我俩,意思是,准没好事儿。

 

我说:“爸,啥事儿这么着急?”。

 

我爸很郑重地:“你坐,坐下慢慢儿说”。看着我妹:“你也搬个凳儿,坐下说”。

 

我妹说:“哈,您那点破事,还用说?没正经的,净是扯淡!”。

 

我说:“啥事儿啊您这是?还神神秘秘的?”。

 

我妹说:“你问他吧”。

 

我爸说:“是这样啊,我说了,第一,你别急;第二,别生气”。

 

我说:“您说,不急,不生气”。

 

我爸说:“你看啊,我这样儿,好呢,是好不了了,也没希望。我是想 啊,你能不能给我弄点药?”。

 

我说:“啥药啊,您说,我买,不就得了吗?”。

 

我妹说:“卤水”。

 

我说:“卤水?是吗爸?”。

 

我爸:“你看啊,我这,主要是遭罪,遭罪啊!遭罪受不了”。

 

我妹说:“您遭罪?您,仨饱儿一个倒儿,您还遭罪?我去,我才遭罪呢”。

 

我爸:“也好不了,这么大岁数了,活够了”。

 

我说:“那既然您这么说,那我给您准备?”。

 

我爸:“嗯嗯,准备准备!”。

 

我说:“非得卤水吗?那玩意儿得喝多少才能死啊?别再死不了,不更遭罪?喝一碗,没死,还得救您,再花个万八千的,既花钱,还遭罪。而且,万一要是死不了,我和妹妹,我们哥俩儿,不得让人骂死啊?给他爸喝卤水,说出去,多难听啊?”。

 

我爸:“那喝啥啊?”

 

我说:“喝啥,也得上点档次,鹤顶红啥的。别跟您爸您妈那时候,没别的,除了上吊就是喝卤水,再不就抹脖子,现在死法多多啊?耗子药,敌敌畏,乐果(一种农药,我们吃的蔬菜上都有这种农药),各种矿物质,甚至砒霜,都不难买,大烟,啥不比卤水强啊,您干吗非得盯着要卤水呢?”。

 

我妹说:“得,你俩扯淡,我还得收拾碗筷呢!”。说完,我妹走了。

 

我爸说:“你看了吧,每次一谈,就这态度”。

 

我喊我妹妹:“咱家老房子不好几坛子卤水呢吗?还有吗?”。

 

我妹回:“有的是”。

 

我说:“爸,老房子坛子里有卤水,要不我给您拿过来?”。

 

我爸说:“还管用吗?”。

 

我说:“我也不知道,得有个十年二十年了吧?我记得,屋地下,没化开的卤水块,不多了吗?”。

 

我爸说:“有是有”。

 

我说:“啥意思您,反悔了,不想喝了?那可不成啊?我好几百公里赶回来,我得如了您的意,我明儿,给您拿来,看和您喝,您看成吗?”。

 

我爸:“嗯嗯,行行”。

 

今天的谈话,圆满结束,基本达成一致,就看明儿了。

 

 

第二天,10点多,我和我爸继续聊卤水的事儿:“我早晨去看了,坛子里有卤水,挺多呢,估计喝死几个人不是问题。但是,就是太脏了,我觉得喝不下去,里面还有虫子呢。地上有前些年您买的卤水块儿,我泡了几块儿新的,等化了,我拿过来给您喝,您看成吗?”

 

我爸:“嗯嗯,行”。

 

晚上,我爸又叫我,还是喝卤水的事儿。

 

我说:“您是真不想活了吗?和儿子说句体己话,成吗爸”。

 

我爸:“你说我这样,好不了,还得你们伺候!”。

 

我说:“我们呢,也不爱伺候您。但是,弄死您的事儿,我俩也干不出来。咱不说违法不违法,关键是,弄死您,我们以后内心会谴责自己,我们可是要背负一辈子杀父的罪责啊!”。

 

我爸:“我又不用你灌下去,给我准备好就成,放我这屋儿,我够得到的地方,我啥时候想喝,我自己喝”。

 

我说:“这样,咱家老房子,我真给您泡了一块儿卤水,但是,您管我叫爹,我也不能拿给您。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您从今儿,坚强锻炼身体。把自己锻炼的,想去哪去哪儿。到那时呢,您自己去老房子,自己拿自己喝,喝了,就在老房子走了。我们去了一看,人没了,我和妹妹,该干嘛干嘛,您看成吗?”。

 

我爸:“你这不是难为我吗?我要好了,我还喝卤水干嘛啊?”。

 

我说:“那是您的事儿,杀人越货的事儿,您儿子是断不能干。尤其,毒死老爸,我是干不出来,我啥都可以听您的,就这个,儿子实在是办不到。要不爸,您和我妹说说,您看看,我妹能帮您实现这个愿望吗?”。

 

我爸笑了:“她要能干,我还用你?”。

 

我说:“爸,您一天十几个小时,霸着电视,您天天都看啥呢?您不知道科学发展观啊?不知道与时俱进啊?怎么一想死,就想到喝卤水?咱有点追求成吗,死法有的是,干嘛非得喝卤水呢?”。

 

我爸说:“啥法儿”。

 

我说:“比如掐死,勒死,不都比喝卤水强?”。

 

我爸说:“我自己?勒死我自己?滚一边去,去去去!”。

 

把我轰走了,我妹妹看着我爸笑。我爸:“你也滚,滚滚滚!”。

 

 

实际上,我爸特意叫回我好几次,都为这事儿。意思就是商量商量,你俩咋才能把我弄死呢?

 

甚至有一次,我提到了大烟(鸦片),我说大烟多好啊,吃了,不一会儿就死了,几乎是全人类最好的自齾杀齾药,一丁点痛苦没有,您觉得成吗?。

 

我爸:“大烟好是好,就是不好弄,你能弄到?”。

 

我说:“看想不想弄,咱家这,大烟不多了去了?但就是有一样儿”。

 

我爸说:“哪一样儿?”。

 

我说:“大烟啊,现在特别贵,比黄金贵一倍。黄金大约300一克,大烟估计得500-600一克。您要吃,我估计啊,一克肯定死不了,最少都得2克,估计1500块钱够了”。

 

我爸一听:“我的天,得,算了”。

 

我说:“那您还是改喝卤水?”。

 

我爸:“我和你说正经的呢,你能不逗我吗?”。

 

我说:“我逗您干嘛?您是不是后悔,早前,没留一块儿大烟了?”。

 

我爸说:“早前有的是,咱家就是种大烟的,你爷爷奶奶,你大爷(大伯),你老爷爷(我爷爷最小的弟弟)不都扎大烟吗?”

 

我说:“那您咋没留点儿呢?”。

 

我爸:“咋没留,经过这么多年,不是没了吗?”。

 

我说:“哪儿去了?”。

 

我爸:“都被别人要走了,要咽气的人,扎上一针,就能活一天多,孩子就能见到。这个要点儿那个要点儿,就给要没了”。

 

我说:“哎吆,您啊,哎,没法说您,咋不给自己留一块儿呢?”。

 

我爸:“我也没想到啊”。

 

我说:“得了,还是我给您掏腾去吧,争取给您找一块儿”。

 

我爸:“不要,太贵了”。

 

我说:“别啊,您不想死了吗?”。

 

我爸不好意思起来。

 

我妹:“我才不和他扯淡呢,死啥啊死死的,人家整天伺候您,您这到好,整天死死的!”。

 

我说:“爸,要不我把您放在老房子里,饿死得了”。

 

我爸:“行吗?”。

 

我说:“行不行,这得问您啊?”。

 

我爸:“也行!”。

 

 

我和我爸关于喝药想死的对话,全写出来,估计得个七八万字。当然了,我都是半开玩笑,每次我走的时候,总的语重心长地教育老爸一顿,老爸又鼓起了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我和老爸说:“您啊,吃好喝好,啥事别管,有时间就晒太阳,继续霸着我妹妹的房间,一白天,就在她那儿雷打不动。想吃肉不是?我和妹妹说了,别舍不得,紧着您吃。好不容易不挨饿了,过几年舒服日子,您还不好好活几年?别和那些没脸的爹妈似的,整天折腾儿女,行不?”。

 

我爸:“嗯嗯,行行”。

 

我说:“您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我俩能把您弄死吗?能给您喝卤水吗?我确实回老屋去了,看了,坛子里确实有卤水,地上也有卤水块儿。我就怕发生意外,我连坛子带卤水块儿都扔了”。

 

我爸:“坛子也扔了?”。

 

我说:“是啊,我敢留着吗?”。

 

我爸:“留着用啊”。

 

我说:“干啥用,您喝啊?坛子扔了,就是断了您的念想儿,别瞎琢磨,没人嫌弃您。咱比不了大富大贵人家儿,但是保证您吃喝没问题。我和妹妹,对您不打不骂,一句怨言没有,您就让我们也省点心,行吗?”。

 

我爸:“嗯嗯,行行”。

 

 

夜里,和我妹聊天,我妹说:“哥你别理他,他没事儿,作妖儿呢。真想死,喝不了药,水泥墙,一头不就撞死了?还用求人?我告诉你哥,且不想死呢,你还真信啊?他就是想你了,变着法儿地,让你回来看看!”。

 

我说:“我能不知道?我这不是陪他逗咳嗽吗?既然你想死,我就假装成全你。我还不知道他不想死啊?老小孩儿,撒娇呢。没啥可撒的,就拿死说事儿”。

 

我妹:“不过哥,看着爸也挺难受的,关键是行动受限,出不了这个门儿,和坐井观天的青蛙似的,爸又和你要轮椅了吗?”

 

我说:“要了,过几天,我给他买一个得了,再不买,估计坐不上了”。

 

我妹说:“买个旧的就可以,北京不有很多二手的吗?”。

 

我说:“到时候再说吧,我附近不远北京积水潭医院,专治瘸胳膊断腿的,附近买轮椅的多了,我去问问”。

 

我妹:“别买太贵的,爸还要电动的呢,就他那胆儿,没人推着他他敢出去吗还电动?你可别听他的,听了吗哥?”。

 

我说:“我知道”。

 

 

其实我爸15年前在北京病了,北京治疗了几个月,阿弥陀佛,人健在,最好的结果就是拄双拐了。

 

来年六一,我把我爸送回老家。我希望我爸可以锻炼,十多年,我爸风雨无阻,每天抓双拐走估计三四公里。绕着我家的小村庄,多的时候一天转好几圈儿。

 

其实谁都心里都明白,人,只要能动能走,就没事儿。

 

而我爸,余下来的生命,不是医生说了算,也不是儿女说了算,而是我爸自己说了算。他想活着,就得风雨无阻,就得永远坚持锻炼。

 

我爸不是没要过轮椅,但是我和妹妹意见一致,不买,目的就是逼着他锻炼。结果我爸一锻炼,就15年余。

 

对于我爸而言,其轮椅,坐上就是永远。因此,我和妹妹,不敢轻易让他坐轮椅。

 

邻人亦云,也有说的,给你爸买个轮椅多好。其实,谁解其中味儿?谁能理解,我和妹妹是咋想的?别人,爱咋说咋说吧,邻门至近,我都解释了。其他人,不理他怎么想。

 

 

现在,是时候了,因为我爸拄拐走路已经很费劲了,10米得走2分钟。我这次和我妹妹说就买。

 

回到北京,我就去积水潭医院附近,买了轮椅,放在车的后备箱里。

 

10多天之后,我再次回老家,老爸就坐上轮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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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肥猪满圈

贰零壹玖零伍叁零於京

图片,全部来自网络,非我原创,感谢原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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